最近，《大圣归来》十分火爆。这部以《西游记》为母本的动画片再一次展现了孙悟空的形象，只不过，这只悟空长着个马脸，和之前的孙猴子都不太像。

每当《西游记》火的时候，科普圈都会说一说孙悟空是个什么猴。于是我就不免俗了，胡诌几句。请随意吐槽。

哈奴曼是个什么猴？

孙悟空是怎么来的？胡适认为这个角色改编自印度的神猴哈奴曼。他的观点得到了梵学大师季羡林的部分同意。季先生认为，孙猴子的故事，是哈奴曼的神话流入中国之后本土加工出来的。

既然很可能和孙猴子有联系，那我们就从哈奴曼说起。

神猴哈奴曼长啥样？大史诗《摩诃婆罗多》是这样讲的（我就是不引《罗摩衍那》你来打我呀）：大臂怖军看见猴王睡在芭蕉林中的一块巨石上。像闪电一样难以逼视，像闪电一样通身发黄，像闪电一样光辉，像闪电一样敏捷。粗短的脖子枕在交叉的双臂上，肩膀和身躯庞大，而显得腰部较细。长满长毛的尾巴向上翘起，顶端微微弯曲，如同挺立的旗杆。嘴唇鲜红，舌头深红，耳朵鲜红，眉毛抖动，牙齿又圆又尖，脸像一轮明月。一口白牙装点他的脸，身上夹杂的鬃毛如同一堆无忧花。在金色的芭蕉林中，无比光辉的哈奴曼犹如燃烧的火，以自身的美散发光芒。这位身躯庞大、力量无穷的猴中俊杰无所畏惧，用蜜黄色的眼睛注视怖军。威力可怕的怖军迅速走上前去，发出狮子吼，唤醒这个猴子。

从这段话中我们能提炼出这样几个信息：哈奴曼有长尾、耳朵是红色、脸圆、头上有鬃毛、眼蜜黄色、身黄色。从这个特征上看，哈奴曼什么都不是啊册那！跟现生的各种猴子都不一样。

这其实没啥。印度神话的文本流传靠的是口授。因此，各个版本之间差异很大。《摩诃婆罗多》中以插话形式出现的圣君罗摩的故事，就和《罗摩衍那》不同。再加上给神安上一些异于常态的特征十分平常，哈奴曼的形象描述和一般的猴子不一样就很正常了。真按印度的叙事传统，哈奴曼还长这样呢：

那究竟哈奴曼是个啥猴啊。其实就是印度次大陆常见的长尾叶猴。这类猴的常见英文名有两个：一为Gray langur，一为Hanuman langurs——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和哈奴曼的关系。长尾叶猴在印度的宗教、生活中，它们被认为是哈奴曼的同族和后代，因此会受教徒保护。而这种保护又反过来稳固了它们的地位。

孙悟空是个什么猴？

即使孙悟空的故事来自哈奴曼，孙猴子也不可能是长尾叶猴。因为这类猴子主要生活在印度次大陆，在中国只有西藏有。吴承恩和他之前的汉族文人，描述一种他们几乎见不到的猴子不太可能。

鲁迅先生认为，孙悟空源于中国古代传说中的水神无支祁。他在《中国小说史略》中征引唐人李公佐小说《古岳渎经》：“淮涡水神名无支祁，善应对言语，辨江淮之浅深，原隰之远近，形若猿猴，缩鼻高额，青躯白首，金目雪牙，颈伸百尺，力逾九象，搏击腾踔疾奔，轻利倏忽。”

这一段话很有意思。“缩鼻”这个词和猴儿放一起，让任何一个学过动物学的人看第一反应肯定都是金丝猴。不过，“颈伸百尺”就完全和猴儿对不上了。

缩鼻高额，青躯白首的滇金丝猴。但“金目”对不上。

同哈奴曼一样，无支祁就算和《西游记》里的孙悟空有传承，物种也很可能不一样。吴承恩的孙猴子是啥猴子，咱们还是得看文本。

孙猴子自封齐天大圣时，书里描述：身穿金甲亮堂堂，头戴金冠光映映。手举金箍棒一根，足踏云鞋皆相称。一双怪眼似明星，两耳过肩眉又硬。挺挺身才变化多，声音响亮如钟磬。尖嘴咨牙弼马温，心高要做齐天圣。

唐僧第一眼看到孙猴子，是这样：尖嘴缩腮，金睛火眼。头上堆苔藓，耳中生薜萝。鬓边少发多青草，颔下无须有绿莎。眉间土，鼻凹泥，十分狼狈，指头粗，手掌厚，尘垢余多。还喜得眼睛转动，喉舌声和。语言虽利便，身体莫能那。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，今朝难满脱天罗。

每次谈到孙悟空的物种问题，中国人一般都会说两类猴子：猕猴和金丝猴。大抵是因为猕猴在中国很常见，而金丝猴（曾）为中国特有。不过，看看《西游记》的文本，就能排除金丝猴的可能性：那孙悟空是大耳朵（两耳过肩），金丝猴的耳朵都不大；孙悟空是尖嘴，金丝猴的嘴唇肥厚；孙悟空是缩腮，金丝猴无论是腮帮子还是下巴看起来都很圆润。很明显，这几个特征和金丝猴对不上，但跟猕猴差不多。

归来的大圣是个什么猴儿？

本文一本正经扯淡的部分开始了。

《大圣归来》同《西游记》、《罗摩衍那》等文献不一样，它是个电影，因此有影像资料。这就好办多了！

这是个长手长脚马脸猴。

在现在的地球上，如此长手长脚还是马脸的猴儿只有一种：

它，脸长且凹。

它，就是（划掉）大圣（/划掉）赤猴。

赤猴是种生活在非洲的猴子，长手长脚是它们的特征，这是为了适应奔跑才出现的性状。这种猴子跑起来，速度的峰值能有50km/h，跑得比西方记者快多了。

不过，有一个特征对不上：赤猴有长尾巴，但大圣木有。但这个疑点也被电影官方给破解掉了：

参考资料：

国产还是进口？揭开孙悟空身世之谜